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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腦神經科學的角度來看,心理治療是什麼?

作為一名臨床心理學家,在我執業的二十年裡,不少人都問過我相類似以下的問題,包括「心理治療只是閒聊嗎?」或是「心理治療中的聊天與我和家人及朋友之間的閒聊有什麼不同?」。事實上,這樣的問題就好像問及「專業攝影師的拍照方式和我用iPhone 拍照的方式有什麼不同?」。兩者都忽視了臨床心理學家和專業攝影師的專業,以及當中的科學理論和技術基礎。

從腦神經科學的角度來,臨床心理學家在進行心理治療的期間改變求助人大腦中的神經網絡,從而減輕症狀或作出行為上的改變。人類的行為和情感上的體驗是由透過大腦中的兩個過程作為中介,一個是神經過程,也就是我們基因構成和進化的過程。而另一個過程是我們在人際關係中與他人互動,大腦中的迴路會不斷地形成和發展。事實上,人類的大腦會透過我們與他人正面和負面的互動而不停地發展。

假如一個人在童年發展的時期被剝奪或受到虐待,他或她的大腦神經網絡可能會發育不良、無法調節或被瓦解。這有機會導致出現各種精神疾病的癥狀,例如抑鬱症、焦慮症或強迫症等。相反,如果一個人在充滿愛和關懷的環境中成長,在生活中有不同的體驗和刺激物,他或她的神經網絡便會更加豐富,亦能得以調節和整合。這個人的情緒會更加穩定,並且有能力應對不同的壓力和挑戰。

事實上,心理治療是一種特殊的養育關係,它能夠為大腦的改變和發展提供了豐富的環境。近年的研究顯示我們的大腦是具有可塑性,也就是說,當我們不斷地透過體驗和學習,神經迴路有可能持續地發展。而臨床心理學家和求助人之間建立培育關係的經驗,有助求助人的大腦開發了新的神經迴路。例如,對於一位難以調節情緒的求助人來說,治療師可以扮演「父母」的角色,就調節情緒起到示範作用。當求助人在治療過程中反覆出現負面情緒,並被臨床心理學家成功調節時,他便學會了必要的情緒調節技能,這種臨床心理學家和求助人之間的互動便能充分豐富求助人大腦的神經發展。

對於那些擁有創傷經歷並患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求助人而言,他們大腦中的神經網絡可能已經瓦解,因此在行為、情緒、感知和認知之間缺乏連繫。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臨床心理學家會幫助這類型的求助人把這些不同的神經網絡在大腦中整合,讓行為、情緒、感知和認知之間的神經網絡整合和互相交流。

臨床心理學家所進行的心理治療能夠從腦神經科的角度來理解,事實上,心理治療能夠有助發展求助人的大腦、整合神經網絡和增強神經可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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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自我形象是一種幻象嗎?

很多從事航空業工作的人士,包括飛機師、空中服務員都因疫情而失業。當中有不少人能夠跳出原來的框框,透過積極的態度和創造力開展新的事業。其中一個例子是一名香港的飛機師在失業後考獲巴士駕駛執照,並成功轉行成為巴士司機。他的靈活性啟發了我們無需在固定自我形象的框架內束縛自己。好消息是當任職了幾個月巴士司機後,他又重新獲得飛行員的工作。人類很容易運用左腦來進行標記和分類,以便我們可以更具體地了解自己。但問題是,我們的自我形象是一種幻象嗎?

為什麼我們在童年時期所發展的核心信念如此頑固?

我的其中一位求助人每當發現沒有人注意自己或朋友沒有邀請她出席聚會時,便會確信自己沒有人愛和沒有價值,她亦因此而常常感到沮喪。她在生活上傾向執著於一些次要的細節,而這些細節往往會引發起她各種負面的想法,例如別人都不喜歡她或孤立她等。譬如,當她的同事告訴她他們有自己的午餐聚會時,她便會認為自己被孤立,甚至認為對方是刻意排斥自己。此外,當她的朋友要求她為自己做事時,即使她內心深處不想這樣做,但是她仍然會犧牲自己的時間和精力來取悅他們。事實上,她認為自己不配得到朋友的尊重、愛護和關心,以至於很難向他人說「不」。另一方面,她低估了自己在生活中那些應該別人珍惜的正向特質和強項。為什麼她對自己不配被愛和沒有價值的核心信念如此頑固? 我們對自己、他人和世界的信念是從童年時期與重要人物(大多是主要照顧者)互動而開始建立,這些信念是透過一些內部和外部反覆思考的模式逐漸發展。也就是說,如果父母在我們童年時一直批評我們十分醜陋,我們便會擁有「我很醜陋」的信念,並反覆地獲得父母的認可。更重要的事,我們一生中可能在腦海中重覆地出現這些想法。例如,當我們認為自己十分愚蠢並且考試不合格時,便會傾向確認自己的信念,忽略了其他與信念存在矛盾的證據。如果我們重覆利用自己的負面信念來過濾我們的世界,這些信念會因為我們的反覆確認而變得愈來愈強大。簡單而言,如果我們以某種方式思考自己、別人和自己的世界越多,我們便會越相信它。

為什麼有時候我會對他人輕微的挑釁作出過度的反應?

我的其中一位求助人告訴我,他經常無法控制自己對岳母產生憤怒。某一天,他與妻子的父母一起共進午餐。當天他穿著了一件顏色鮮艷的襯衫,當他的岳母看到他的時候便立即向他的衣著打扮作出評價,批評他穿著得過分搶眼。雖然他能控制自己沒有即時對她大發脾氣,但是卻因為怒火中燒而無法好好享受午餐的體驗。當他與朋友分享這件事情時,他們否定了他的憤怒,並告訴他他反應過度了。他們指出他的岳母可能是嘗試建議他穿更適合的衣服來配合工作場合。對於沒有獲得朋友的認可和理解,我的這位求助人感到非常沮喪和孤獨。他完全搞不懂他的朋友是以什麼標準來認為他反應過度。你有嘗試過因為別人輕微的挑釁而作出過度反應的經歷嗎?